即使很遥远。

白鹭

  暑假的时候他回了趟老家,夏天清凉的风从车窗吹进来,心中的烦闷也被吹散不少。静静看着车窗外飞快消逝的风景,从高楼大厦到绿油油的稻田,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转变也只在转瞬间。河水静静流淌,在起伏处奔腾。夏蝉在树上拼命鸣叫,歌唱着它们短暂的生命。他呆呆看着风景,内心是如棉絮般难以说清的情绪。

  他在中途下了车,走向了水边的稻田,沿着田埂漫无目的的行走,他的脑海里想到了儿时看过的童话,传说有个人捡了一只田螺,然后田螺化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为他洗衣做饭。传说遥远的星球有个孤独的王子,每天一个人看43次日落。他已经三十岁了,内心却还期待着捡到一只田螺,晚上偶尔看星星,他会想到那个小小的王子。行走的脚将田埂上的石块儿踢进了稻田,簌簌一阵声响。

  河水静静淌着,水流越来越缓,河道越来越窄,他的心情却越来越轻松。想起来儿时放完牛也是这样,沿着河流寻找河流的源头,越走越远,家里的炊烟原来越淡薄,母亲的呼唤也越来越空荡。再然后呢?他有些记不清,自己是否找到了源头。也是这样的山,翻过了山之后呢?是泛着彩光的湖泊。他轻笑出声,为这记忆中那个像世外桃源一样的河的源头。耕夫犁着地,白鹭在水边梳照,或许这就是一场梦,他想翻过这座山,看看山的那边是否是梦中的桃源。

  然而他停步了,天色已不早,他准备踏上归途。今日必须归家吧,自从工作后很少再回家的他愈发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,他的方言生疏了起来,村里相熟的伙伴也各自离家奔波。他知道老家修了水泥路,知道各村各户盖了气派的砖房,可他觉得他的家正在慢慢消亡,家里的老牛杀了,竹林伐了。时间终究是流逝的。

  结束了这一场莫名奇妙的插曲,他在心中嘲笑自己的幼稚,但他知道自己终究有一日会去翻过许多许多的山,寻找更多的源头,那个孤傲照影的白鹭一直在他心中。

  大巴平稳的在路上行驶着,他回头看了消失在远方的河流,越来越小,越来越淡,一如那日他离家时的炊烟,最终淡出他的视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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